世界是不是虚幻的？宇宙是虚拟的产物吗？这样的问题听起来很哲学，很科幻。

大自然里最难解的一个谜，是自然法则中为什么会存在一些固定的数值。为什么大自然的基本粒子、基本作用力和基本常量只有那么固定的几种？没有一种数学或物理学原理能够解释我们宇宙的构成为何必然如此。

我们身处这个宇宙之内，只能用有限的感知能力去观察宇宙有限的一部分。离开地球超过一定距离的宇宙我们是看不到的，因为宇宙的诞生时间有限，且光速有限。当前我们只能看到有限的微观世界，因为当前的粒子加速技术是有限的。尽管理论上宇宙的基本尺度可以更小，但即使我们拥有无比高超的技术，也难以探测到小于这个基本尺度的空间。想要同时测定基本粒子的不同参数很难办到，因为根据海森堡测不准原理，这个世界存在着可知性的量子局限。

我们的宇宙之所以会呈现出这样的特点，最显而易见的原因是，这个宇宙中还存在着许多未知的奥秘在等待着我们去发现。

但假如说这些数值是宇宙本身所固有的，是被编码在这个宇宙中的，倒也是一个看上去合理的解释。排除比喻和象征，我们必须面对这样一个现实观点——宇宙是一个虚拟现实。

人类的计算能力在过去几十年内获得了极大飞跃。假如一个物种获得了足够强大的计算能力，那么在理论上，它们就有能力对宇宙完整时空内的所有粒子进行模拟。时空有可能是由不可再分的最小单位组成的连续体。假如是这样，那么只要有一台超强的量子计算机，它就能还原这个宇宙，包括存在于现实基本层面上的量子不确定性。

▲即使马斯克也相信宇宙是一个虚拟现实。路透社/ Stringer

要证明宇宙是一个虚拟现实，我们就需要有更多的实证。虽然有许多迹象表明现实的许多特点指向这个观点成立，但仍有很多假设是不确定的。

时间和空间是否可以被量子化？在一个成功的量子引力理论出现之前，这仍是个未知数。我们的可观测宇宙是有限的，但如果我们把不可观测的宇宙也算进去，那它仍有可能是无限的。一些信息学的结果和理论物理学不谋而合，但这也很好理解，难道不是因为这两者遵循了一致的数理关系？

如果一个虚拟宇宙中某个行星上出现了智慧生物，那么这些智慧生物是否有机会发现它们生活在虚拟现实中？假如我们在电脑中减少计算量，虚拟现实的表现就会变得“不清晰”——如果宇宙真是个虚拟现实，那么理论上我们能够通过类似的方式，在某个尺度上发现“模糊”的现实——这样的“bug”能够被我们发现吗？

或许是计算能力的提高，让人们认为有一天我们不但可以模拟出大脑，还能够模拟出比大脑复杂得多的东西。这是一种诱人的可能，它可以激励人们进行更为深入的探究。假如时空确实存在着基本单元，那人类对宇宙的认识也会获得难以致信的飞跃。

但即使有了这样的发现，也还不足以证明宇宙是个虚拟现实。事实上，我们是不可能对此加以证明的。因为无论我们有否在宇宙中找到“bug”，这个“bug”都既是宇宙本身的特点，又是模拟器的“参数”。

▲某些具有确定性的对应关系以及我们对宇宙的观测结果暗示我们可能生活在一个虚拟的宇宙中，但许多假设仍是不确定的。Pixabay

诉诸虚拟现实论在一定程度上近似于诉诸“人择原理”。从哲学的高度来看，它更像是人类在面对困难时的一种妥协，也是一个文明在人工智能时代来临之前自然产生的突发奇想——或许在一台足够高级的模拟器里，我们只不过是游戏中的一堆像素。

我们不能根据一个观点的有趣程度，来判断它的科学性和可能性。但是物理学之所以具有魅力，很大程度上也是因为它具有一定的反直觉性和强大的预测能力。无论我们是否生活在虚拟现实中，都不能改变我们对揭示现实本质的追求。生活在什么样的世界并不是答案，而是现实无法抛弃的一部分。